经历了营收五连降、净利三连降之后, “广告大王”哈药股份(600664.SH)陷入亏损泥潭。
1月28日晚,哈药股份发布业绩预告,2020年度将由盈转亏,预计归属于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亏损10.5亿-13.7亿元;扣除非经常性损益后的归母净利润预计亏损6.9亿-10.1亿元。
对于业绩预亏的原因,哈药股份称,受新冠肺炎疫情以及医药市场环境波动等不利因素影响,公司工业板块部分核心品种的销售出现下滑,商业板块各类终端门店营业时间减少,部分治疗领域药品限售或禁售,医疗终端出现部分停诊、限诊,公司OTC(非处方药)、处方药等业务的营业收入受到影响;同时,因部分厂区技术性能落后、能耗高且已无法改造利用,计提减值准备预计减少利润总额6928万元。
除了经营下滑之外,还有两件大事对其利润造成较大影响:一是实施“三项制度”改革,产生大额的一次性辞退福利支出,预计减少利润总额4.79亿元;二是因GNC(美国健安喜控股有限公司)进入破产重整,对GNC可转换优先股的应收股利计提减值准备,预计减少利润总额1.37亿元。
“‘三项制度’改革是公司为了优化资源配置,减少冗余资源的投入,对部分人员进行劳动关系调整。这次调整涉及一笔大额的费用。”1月29日,哈药股份相关负责人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表示,“对GNC投资的可转换优先股,由于我们无法得到优先偿还,已经全部计提减值。但是GNC中国区业务和跨境电商等业务目前还都在正常运营,GNC中国业务的实体还在公司合并报表范围内。”
败走GNC
在美国保健品巨头GNC上“踩雷”,让哈药股份损失惨重。
这笔糟心的海外投资源自3年前。2018年,在中信资本的主导推动下,哈药股份控股股东哈药集团与GNC签署了一系列投资的相关协议,并指定哈药股份作为实施交易的主体。最终,哈药股份支付了约3亿美元认购GNC约30万股可转换优先股(若转为普通股,可获得GNC的40.1%股权)。
除了固定股息外,哈药股份与GNC在香港、上海两地成立合资公司,获得GNC在中国内地的独家经营权和独家商标授权。具体操作模式是,从GNC进口产品,在中国境内以跨境电商形式销售,线下仅设体验店。哈药股份持有GNC中国65%股份。
然而,GNC在北美的经营不断恶化。2020年6月,GNC向特拉华州美国破产法院提出破产保护申请,计划通过美国破产法第11章程序进行重整。美东时间2020年10月15日,美国高等法院举行听证会确认了债权人权利的分配事宜。哈药股份作为GNC优先股股东,偿还资序位列普通债权人之后,在分配判决中未获得清偿。
截至2020年第三季度末,哈药股份已对GNC可转换优先股的投资成本全额计提减值准备,累计冲减其他综合收益20.49亿元;对GNC可转换优先股的应收股利全额计提减值准备,累计冲减当期损益1.71亿元。
也就是说,哈药股份对GNC逾20亿元的投资已经全部打了水漂。值得注意的是,由于哈药股份对这笔投资指定为“其他权益工具投资”,计提的减值准备并未在利润表上体现出来。
“其他权益工具投资的减值是直接冲减了净资产,没有影响利润表,否则利润表上亏损的数额恐怕要到30亿元。”1月29日,上海某投资机构医药研究员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
由于GNC北美以外的公司实体(包括GNC与哈药股份在中国的合资公司)并不在破产重整范畴之内,GNC破产重整一事暂未影响其在中国区的业务。
不过,哈药集团似乎对拿下GNC的控制权仍有“执念”。在此前的GNC重整计划中,哈药集团曾欲以7.6亿美元接盘。根据2020年6月发布的公告,GNC及其多数现有有担保的债权人于临近公告前另与哈药集团以7.6亿美元的价格向其整体出售GNC业务初步达到原则性意向。
对于此事的后续进展,前述哈药股份相关负责人并不愿多谈,“这是控股股东哈药集团层面的事项,我们不太清楚,也不太方便多说”。
市场化转型不易
面对内忧外患,哈药股份的内部机制开始转向市场化,2020年的一大动作是精减人员。
哈药股份的“三项制度”改革与《员工关系调整方案》已于2020年制定完成,预计涉及到劳动关系调整费用的人员合计约为4623人。其中,内部退养397人,工伤人员97人,协商解除劳动合同人员3205人,对上述已确定“清退”的3699人共支付补偿费用4.79亿元;另有924人预计于2021年“清退”,预计需承担补偿费用约1.1亿元。
“这跟裁员是不一样的,我们是按照员工自愿、双方协商一致的原则做一些调整,建立人才市场化聘用、不胜任人员退出的机制,激发企业活力。”前述哈药股份相关负责人向时代周报记者强调。
哈药股份称,2020年开展了公司全员岗位竞聘,对未竞聘成功且不再参与企业未来经营的人员提供内部退养、协商解除劳动合同等多种方式调整劳动关系。
在多位受访人士看来,哈药此举并不意外。作为东北老牌国企,哈药的衰颓更多源于内部因素:人员结构老化、产品结构老化、营销模式过时、与市场变化脱节严重。
“哈药有上千个品种在产在销,不少产品因各种原因主动或被动停产,各个厂之间组织体系复杂,造成冗员很多,质量管控和成本核算都比较混乱。销售人员流失也比较严重,过度依赖渠道,管不住终端。”1月29日,一位接近哈药的业内人士告诉时代周报记者。
时代周报记者注意到,近几年来,因外购化工原料、中间体或原料药经常断供或涨价,哈药股份的阿莫西林胶囊、甲硝唑呋喃唑酮栓、注射用赖氨匹林等不少制剂品种都曾停产;而在环保高压下,青霉素工业钾盐、6-APA和7-ACA等自产原料药也被迫限产或停产。
“哈药模式”曾经闻名于业内外。手握1800余个药品批文、70多个保健品批文的哈药,曾通过“大面积广告轰炸+明星代言”的模式,在产品同质化严重的普药时代创造过辉煌。但随着普药和OTC的黄金时代结束,重金砸入广告的“哈药模式”也逐渐失灵。哈药和很多老牌企业一样,面临着转型的阵痛。
近几年来,从二次混改到换帅,哈药在逐渐往市场化方向转型。
2019年3月,哈药股份挖来具有跨国药企和产业投资双重背景的徐海瑛出任总经理,以此开始了市场化管理团队的搭建。徐海瑛曾是诺华集团中国区总裁,还先后担任过国投创新投资管理公司董事总经理、招商局集团健康产业投资公司总经理。
徐海瑛之后,肖强、王鹏浩、王海盛、梁里等人陆续进入哈药股份的核心管理团队,他们大多有海外留学背景,兼具跨国药企和本土药企的工作经验。
2019年9月,哈药集团完成第二轮混改,中信资本以38.25%的持股比例与哈尔滨市国资委平分秋色,中信资本CEO张懿宸坐上了哈药集团董事长之位。
随着哈药集团由国有控股变为国有参股企业,哈药股份亦从原来的由哈尔滨国资委控制变成了无实际控制人。
2021年1月8日,哈药股份完成董事会换届,张懿宸接替张镇平出任哈药股份董事长一职。